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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酒是什么?
能让人忘记所有的不快乐,同样也能让这些人带来新的绝望,和希望。
树枝四处飘曳着,飘到了梅丽乡大喇叭下面小卖部的窗台上,老孙用蒲扇将迷路的叶子重新扇到了地上,没有一点同情心。
老李头来到老孙的小卖部的窗口,正好踩到了刚才掉在地上的树叶,“老孙,来包烟。”
“老规矩?”老孙头也不抬,“自己拿吧,钱放桌子上就行。”
老李头嘿嘿一笑,“今天换个好的,红河。”
“呀,”老孙将手机上的美女切成黑屏,终于抬起头来,“今天有高兴事?”
“那当然,”老李头敞亮的一笑,“外孙今天出院。”
打开红河抽出一根点上,老李头走在铺满枫叶的小道上,若有所思。
秋天到了。
落叶的缤纷像是一场离别,慢慢飘零的树叶像是白天乐爸爸从远方寄回来的信件,老李头伸出手来看着一封封信件飘向自己,却怎么都接不住它。
一望无际的小道上偶尔走着几个人,有谈情说爱的,有吵架的,民警小李快速的钻进小树林追着隔壁孙老三,王婆在路边摆上了气球和枪,估计是快放学了,对于小学生的心理,王婆是抓的一点不差。
老李头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好像与大家格格不入,对别人来说,或许秋天只不过是一个从夏装换到秋装的过渡期,而对于老李头来说,就是一个生命的过渡。
这好像就相当于一个测量尺,每个秋天的来临,就好像是在自己的坟墓又下去了十几公分。
梅丽乡的秋天是一个让人纠结的季节,有人笑着,笑柔情,笑美满,笑百年好合,笑久别重逢;可也有人哭着,哭悲望,哭孤单,哭悲欢离合,哭生死离别。
老李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白天乐是该哭还是该笑。
因为白天乐梅丽乡中学斗殴事件,被医院开除了。
院长站在病房里面破口大骂,“白天乐,你就是死了我们也不会接受了,你这种行为旷世千古,我当医生五十多年,没遇见你这样的。”
“院长,我临走之前想问一下,”白天乐拄着拐杖,疑惑道,“您是拿着医生资格证在您母亲肚子里出生的?”
白天乐一副渴望求知的神情,将院长送进了急救室。
老白头想到这儿突然非常气愤,但是又笑了出来,“哎呀,嘿嘿,”叹了一口气,“我这外孙天不怕地不怕,好样的。”
“我肯定好样的,”醉醺醺的白天乐拄着拐杖,伸出双手绘声绘色的对大生讲道,“医院开除过谁吧,老李头肯定以我为傲。”
忧郁的大生看着又灌了一瓶下去的白天乐,终于忍不住将白天乐手中的酒夺了出来,“你就别喝了,不就失恋吗?这么作践自己。”
“谁他奶奶的失恋了?”白天乐抢酒瓶,可是看到了好几个大生,好几瓶酒,于是拿这瓶拿那瓶,最后都没拿到。
“你知道,嗝……”白天乐指着大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吗?你讲两句”
说完扔掉拐杖开始鼓掌,挪挪屁股靠在了小院桃树上。
大生站起身来,思索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以前妈妈告诉自己的,“爱情?”
于是整了整衣角,清了清嗓子,“爱情就像夜晚来临的海洋上的指明灯,照亮我前路的光明;爱情就像盘延在山川之间的河流与鸟语花香,温暖我的人生;爱情就像是你我初次相遇时你的眼睛,像星星,像山川,像天涯海角中最不可能的相遇,遇见你之前我是一副空白的纸,我的放荡不羁让这张纸皱皱巴巴,恰恰你的出现慢慢抚平了我,走进了我的混沌,我才能变成一副风景画。”
大生点了点头,自我感觉发挥的还行,回头一看,白天乐躺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喊着,“爱情是个屁,你懂个球啊。”
(二)
躺在病床上玩着消消乐的艾珂儿打了个喷嚏,“谁骂姑奶奶我?”
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一眼是大生,“喂大生,你是不是骂我了?”
“我没骂你,谁敢骂你,你发病死了,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大生哎呀了两声,“别扯了,白天乐喝酒喝疯了都,吐血了都,你快来啊我顶不住了,他说我是皮步东,拿着菜刀要砍了我。”
“你没事吧,”听起来挺严重的,艾珂儿担心地问,“没有砍着你吧。”
大生无奈,“我在这儿跪着呢,他看我态度挺好,没动手。”
“我出不去啊,”艾珂儿看了眼病床旁边两位虎视眈眈的护士,“我被软禁了,哪都去不了,姜医生怕我病情恶化。你等我想想办法,别急。”
大生还想说两句,电话出现了忙音。
大生又拨通了老李头的电话。
“小兔崽子,”刚接通电话;老李头就破口大骂,“上次踹我一脚就不见了踪影,还没找你算账呢。”
“姥爷姥爷你听我说,”大生慌忙解释,“上次是意外,你回家我给你磕头行不行。”
“滚,我还没死呢,这会儿跟你爸下象棋呢,不说了挂了。”
大生这会儿是有苦说不出啊,看着白天乐手里拿着菜刀嚎啕大哭,自己都跪了十来分钟了,动都没敢动,看着白天乐又将刀指向自己,慌忙大声喊道,“我是禽兽我猪狗不如,我是人渣,我离子晴远远地,我爸也是人渣,一窝禽兽,都不是东西,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白天乐放下刀又开始哭了起来。
两分钟不到,艾珂儿到了。
当看到白天乐这个样子,艾珂儿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抢白天乐的刀,大生慌忙站起来拦住艾珂儿,“别别,这会儿他喝多了,伤着你。”
白天乐睁开眼睛,充满杀气的看着大生。
大生赶紧跪在地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此生枉生为人,死了得了,”
“我靠不是吧,”艾珂儿看着大生,“不至于吧。”
白天乐听见艾珂儿的声音,睁开眼睛,爬过去一把抱住了艾珂儿的大腿,“子晴,你回来了是不?我知道你同意他是不情愿的。”说着拼命站起身来举起刀,“你看我砍了这个人渣。”
艾珂儿一把推倒了白天乐,“你有没有点出息,我真看不起你。”
白天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还关心他,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艾珂儿忽然非常心疼,走到白天乐身边,坐到地上抱住了白天乐的头,没有说话。
白天乐哭的撕心裂肺,哭着哭着累了,“妈,我好想你。”
艾珂儿楞了一下,“乐儿,我也想你。”
天乐听见妈妈的声音,挣脱艾珂儿的怀抱,翻身到桃树下开始挖地上的土。
大生看着蹊跷的白天乐,大吃一惊,“妈呀,又变成土拨鼠了?”
“别说话,”艾珂儿瞅了大生一眼,大生慌忙闭上了嘴。
天乐挖了一会累了好像睡着了,忽然一个扑棱又继续挖,“我不能睡着,做梦……做梦也不行,”说完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挖了得有十来分钟,天乐已经快不省人事了,终于挖到了一个东西,“妈,妈?”
艾珂儿赶紧抱起了天乐,“乐儿我在,你说。”
白天乐拿起手中的水果刀,“妈,这把……这把刀,只能在我这儿,你不能拿,我……我不能没有你,妈,没人保护我,你知道我……我老被别人欺负。他们嫌姥爷……没用,他们说我……”
话还没说完就没了动静,艾珂儿看了一眼,原来是睡着了。
艾珂儿想把白天乐手中的刀拿出来,免得翻身的时候伤了自己,拔了半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拿出来,只好放起了,看来这把刀对他很重要啊。
“妈,”白天乐口齿不清的嘟哝,“说你……不拿,不听话,你不听……”
“不拿,”艾珂儿温柔的看着白天乐,“乐儿,我给你唱首歌吧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唱我调
谁的孤独她像似把刀
杀了我的外婆桥
别再犯傻再剪短发
你送的鞋子合脚又怎会掉
谁的无情她像似毒药
喝下不煎熬”
(三)
清晨的窗户,黄昏的红砖墙,是大自然送给人们最美好的礼物,可是从来都没有人仔细在意过。
再远的道路不及出门时家人最后的那几步,再美丽的风景也不及让家人喜笑颜开的不经意的画面,可是从来都没有人在意过。
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只有一个,白天乐嫌乎老李头成天只和老太太眉来眼去,老李头嫌乎白天乐每天就和大生混在一起。
白天乐欣赏不了老太太,老李头欣赏不了大生,于是就产生了代沟。
睁开眼睛的白天乐感觉胸口闷得慌,费尽的起来身,正好老李头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鱼汤笑嘻嘻的走了过来。
这让天乐很是纳闷,这不像老李头的作风啊。
“来来,我的好外孙,”老李头将碗递到天乐的身边,“趁热喝了。”
“不是,”天乐伸出手来刚想问老李头这是犯什么混时,忽然看到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刀,显然老李头也看见了,天乐赶紧将刀藏到了背后,质问老李头,“你看到啥了?”
“我没看到,”老李头将碗放到旁边的床上,举起双手,“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天乐偷偷将刀压在枕头下面,端起了碗,“这还差不多。”
“哎,”老李头坐到天乐的床上,一副八婆的模样,“乐子你知道吗?昨天我跟大生他爸下完棋之后回到家,你吓我一跳。”
老李头说着站起身来,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我刚进门,就看见大生跪在地上哭的叫一个惨,珂儿抱着你也留着眼泪,面无表情,奶奶的我以为你死了。”
老李头讲,“你还吐血,医院没让你去ICU,要不后事都没法办了。”
白天乐一口鱼汤吐进了碗里,看着老李头,“老李头,你想想你以后做了轮椅可是我在推,医院插着氧气瓶可是我在看着,你要为你无耻的行为付出代价的知道吗?”
老李头哈哈大笑,突然一转语气,“珂儿都告诉我了。”
“啥?”白天乐心想自己难道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天呢,我要对艾珂儿负责?
“乐子,”老李头低下来头,“是姥爷做的不好,没让你过上好生活。”
吓我一跳,还以为自己把艾珂儿给怎么了呢?
“你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只有我这个糟老头子,可惜糟老头子也没什么出息,让你吃了这么多年苦,你别看我每天都凶你,你看哪个家长是惯着孩子的?”
“大生爸妈就惯着他。”
“大生那智商,他爸妈打算再要一个。”
“真的?他爸妈都五十多了。”白天乐疑问道。
“他爸妈说没办法了,再拼一把。你可别说我说的。”老李头紧张的像个在向闺蜜说闲话的绿茶婊。
白天乐摆摆手,“不会不会。”
老李头这才放下心来,“你叫我一天姥爷,我就得尽一天的责任,别说我不负责任,这么几十年来,我那些养老金,捡捡塑料瓶,还有磨了十几年的刀,前几年还帮着别人搬过货,零零总总攒下来得有……”
老李头掰了掰手指,“七八万块钱,本来打算给你结婚用的,可是看你这样子,怕等不到那时候。”说着从裤兜掏出一张存折,“不结婚一分钱都不能动,听见没?”
白天乐看着老李头看向自己,赶紧低头看着碗里的鱼骨头,强忍着眼泪“你可不用对我负责,我又没叫过你姥爷,你留着那钱,以后给你买个好轮椅。”
“哎,你这小兔崽子,”老李头斜眼看着天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不要你的钱。”
“嘿,”老李头笑了出来,“就好像你从小到大吃屎长大的一样。”
“反正我不要。”
“拿着,”老李头将存折塞进白天乐的手中,“生产队的驴都没你倔。”
看着白天乐毅然决然的表情,老李头只好说,“存折我放在我床头柜子里,密码你的生日,别忘了。”
(四)
白天乐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看着一片片落叶飘零在空中,好像妈妈来自远方的一封封信件。
他伸出手来想接着这些迷路的信件,可是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信件飘向远方的决心。
看着这些落叶,记得上次看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阳光的沐浴下,在枝头手舞足蹈,转眼之间就离开了本该属于他们的世界。
白天乐忽然想起了子晴的那句话,子晴指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大喊着,“你已经完了你知道吗?”
艾珂儿说,“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大生说,“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原来自己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自己身边的人都在慢慢的放弃自己,当初以为自己的全世界,原来到头来,只不过只是自己而已。
白天乐伸出手抬向天空,看着温柔的太阳通过指缝照耀着自己迷茫的眼睛,忽然之间有了一个念头。
为什么大家都是同样的起点,我却变成了这样。
是自己把自己的生活变得这么糟糕,那就通过自己的努力,重新再活一次。
“反正一无所有,那就破釜沉舟。”白天乐在心中呐喊着。
白天乐匆匆忙忙的跑回家中,对着院子里正在和老太太视频通话的老李头说,“姥爷,我要出门。”
老李头笑嘻嘻的对视频里面老太太道歉,“不好意思,过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哦,嗯……摸摸哒。”然后回头生气的对天乐说道,“我绑着你了,门就在那儿,我能管着你啊。”
“我要出远门,”白天乐斩钉截铁的说道,“走出梅丽乡,去努力拼搏。”
老李头愣住了,晃了晃神,然后微笑的说道,“好事啊,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挺好,姥爷支持你。”
白天乐从老李头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舍,遗憾和伤心。
白天乐打电话给大生,“大生,随我去仗剑走天涯可好?”
大生丝毫没有犹豫,“愿与君同生共死。”
“你这句话在哪儿学的?”白天乐纳闷,“这不像你的水平啊。”
“哦,”大生开心的回答,“我这会儿看小说呢,怎么样,这句话帅不帅?”
白天乐挂了电话,打给艾珂儿,号码拨过去,关机。
再拨,还是关机。
确认一遍号码,还是关机。
于是白天乐又打给了大生,“大生,艾珂儿不接电话,你知道姜医生的电话吗?”
“哦,艾珂儿啊,她走了。”
“她去哪儿了?”
“不知道,她不给我说,只留了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你过来大喇叭下面,我有事找你,记得把信带上。”说完挂了电话。
大生气喘吁吁来到大喇叭下面,“怎么了大生,上网吧?”
“上个球网吧,”白天乐着急的说,“信拿过来,你知道她为什么走吗?”
“哦,那个,昨天晚上你不是喝醉了吗?”大生呼哧呼哧调整了下呼吸,“医院说,不让艾珂儿出来。于是她答应他爸,只要放她一晚上假,就同意跟他爸转院。”
“艾珂儿没说转去哪里?”
“没说。”
“你不会问啊?”白天乐生气道。
“问了有什么用?”大生也生气的解释,“医院,她的病,等你去了,她估计都入土为安了,难道你还要去她坟……”大生感觉不对赶紧捂住了嘴。
“入土为安?”白天乐疑问道,“她得的什么病?”
“我什么都没说,我不会说的,”大生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她不让我说,我们约定好了,如果我说了生孩子没屁眼。”
“你说不说?”
“不说。”
“说了带你玩排位。”
“其实,”大生面露难色,“她是癌症晚期,要做手术的那天就是咱们去梅丽乡中学的那天,他爸很生气,医院做,艾珂儿说她不想离开梅丽乡,据说,”大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白天乐忽然想起来艾珂儿拿刀砍人那天,她说:“反正没有几天可活,带走几个就当是额外赠送。”
怪不得她看起来好端端的,一直住在病房里。
“这是她给你的信,”大生递过来一份制作仓促的信封。
白天乐打开信封:
天乐:
很高兴认识你个没出息的大傻13
没想到刚刚见面就要告别了
或许你就是老天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你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不顾一切
让我看到了从来都没想拥有过的希望
你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最脆弱的天乐
就像个小鸡崽子,哈哈哈……
你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不能放弃自己。
如果我死了,我会找到你妈妈,
帮你看好你的刀
如果我活着,我会找到你
看看那时的你能不能买整个操场的气球。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再见喽,晚上不乐
白天乐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整整齐齐的折了起来,用塑料袋包住,和生锈的刀一起埋到了院子桃树下面。
重新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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