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川教授
文化书法的精神魅力
——王岳川教授访谈录
周明华(书法网首席执行官):
此次应该是我与王教授在书法研究所的第二次见面,时隔二十天。从上一次我听说北大书法所要搞这个毕业展到现在的二十天之后,整个展览的诸项事宜已经从当时的千头万绪到如今的万事俱备、只欠开幕了。我是做过展览的,很清楚这些事情的复杂性,尤其当我看到新闻通稿后,从出席这次毕业展开幕式的人员的名单上,我大吃一惊,其规格之高、人数之众,都让我感到非常的诧异,也让我再一次看到了北大作为百年名校的号召力、影响力和她的出手不凡。这个开幕式做出来,我想不仅仅是对北大,对整个书法界,都是莫大的荣耀。所以首先我想请王教授给我们把这次展览从筹划到准备到现在的整个过程做一个梳理,让大家对这个工作有一个比较透彻的了解。
王岳川(北京大学书法研究所所长,教授):
好的。谢谢各位朋友、谢谢书法网周先生,给北大书法研究所一个机会跟大家谈谈这一个月以来书法研究所艰难而有效的推进历程。其实北大书法展出面临四大艰难:一是北大书法能否面对社会,如果仅是一个校内教学展,那很简单,但要面对社会、面对中国书法界的众多高手展示自己的风貌特色,是非常艰难的;二,北大书法研究所到目前为止按金所长的说法还是个“三无单位”,一无场地——我们现在连一个自己的办公室都没有,二无经费,三无固定人员——可以说为北大书法研究所服务的人员全是“志愿者”,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我们所做的展出的复杂性,全是这些“志愿者”完成的;三是展出的规格究竟应该是怎样的,我们跑了七个展馆,包括军事博物馆、劳动人民文化宫、皇城艺术馆、炎黄艺术馆,中国画研究院等,就是要找最适合自己的展馆,这和我们书法所的办学方针有关系,就是说同学们在北大书法所创业之初来到这里,因为他们是首届,他们选择了北大,所以北大要对得起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北大书法研究所没有充分获得合法性就前来就读,当他们毕业时无论如何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满意的回答。同时,我们还有一个内在的自信就是相信经过两年的梳理,同学们的书法确实进步甚至是全面提升了。他们的作品应该在首都博物馆这样的场馆里面展出;四,一旦要做这样的展出我们的经费够不够,花几十万元来出精美的作品集和办大型展出究竟是否有意义,是否能够承担得起。。
以上这四大艰难使得我们如履薄冰。北大无小事,北大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可能在社会上被扩展成一件大事。书法在北大、在很多教授眼里确实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但是在北大书法所看来则是头等大事,这是角度不一样,为了书法的建设或者文化的书法呈现。金公作为所长,年事已高,还坚持去首都博物馆看场馆,坚持每天给我个电话问进度。就我自己而言,我作为书法所副所长,主要抓教学、科研和展出工作,北大书法所66位学生、28位海内外老师近百人的各项事宜都需要协调,不能掉以轻心。可以说,我在北大22年里没有一次这么累过,书法成为了北大人一个沉重的文化担当。这是北大自蔡元培校长建立书法研究会以来第一次建立的书法研究生班,所以我想应该鞠躬尽瘁、全力做好这个工作。
朱熹《春日》x69cm.
扬雄《法言》句x69cm.
周明华:
那么关于这次展览的一些准备时的情况,您能给我们作一个简单的介绍吗?
王岳川:
在最初策展的时候我们就考虑到所有同学的作品都必须上,但是这又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就是在这个班的66名学生当中,大概有10名同学是原本不怎么写书法的,只搞美术创作和书法理论。我们知道有些人就是只搞理论而不写,作品要达到在国家级博物馆里面展出的水平,可以想见他需要多么漫长和艰难的训练。我们采取的办法就是每一个同学都参加展出,因为天赋人权、人人平等,按中国的说法就是有教无类,既然是毕业展,我们任何人都没有阻止别人出展的资格。这样我们就在教学中让高手和初段进行一对一、一帮一的交流,同时我们的老师也是严师,经过了四个学期的训练,尤其是最后一个学期关门集中训练了十天,每天工作十个小时,每天晚上我们让每个同学拿出一幅作品,也就是说每天我们差不多做了一个小型的七十幅作品展,这是很考验人的。到最后一天每个同学把以往九天的小评作品拿出来让老师看九幅中最好的是哪一幅,就这样百里挑一、十里再挑一,挑出最佳作品来,然后全班的再挂起来看,还不行时就再重写。这有点像训练特种部队的那种感受。有时我想,同学们们别妻抛子,万里迢迢到北京,而且这一个月又是沙尘暴,很多南方的朋友可以说到北京吃尽了苦头,但他们克服了生活、习惯等千难万险,来为这次展出出力,真的很不容易。
作品出来以后,第二个部分紧接着就是拍片,然后是排版。从版式、设计,我是看了三次校样,要求很严,除了作品照片、简历以外,还有工作手记,包括创作环境、用的纸笔墨砚、创作心得、艺术格言等等。这样做的结果,改变了在同学们心中原本有的三种想法,一种是“天下所有的地方都是拿钱买学位,我在北大不过就是交了一点钱拿回我想取得的东西”,第二种想法是“北大的书法也就那么回事吧,来这听听名家上课,后半辈子还可以用”,第三种是说“我就是想看看北大的书法究竟是怎样的、里面的水究竟有多深”。千奇百怪的想法都有,但是不管多么怪诞或者是诚实的想法,我都以两个字对之——就是“诚信”。我信奉的名言就是“诚信是一张没有填写的支票”,你把它填写成多少它就是多少,你填成一块钱,你的诚信就值一块钱,你填写成无价之宝,它就是诚信的价值。那么我相信我只要在北大一天、在书法所一天,我坚持的两个字就是“诚信”。话说回来,经费很少、场地没有,像现在我们采访的地方都是借别人的办公室,而我们所有的朋友都是义工,没有一个秘书、没有一个打字员、没有一个专业摄像,我们所作的网站上所有的照片和文字都是我每天凌晨四点钟以前自己一幅一幅、一篇一篇贴上去的。这代表了北大的一种风格,尽管她起步很晚,但她沉寂的结果一定是后来的绚烂。所以北大这次书法展通过了集训、拍片、制版、校对三校,最后金开诚教授用放大镜再审核,最后才印刷。当然,因为时间关系,仅仅只有半个月时间,所以还有写错字未能校对出来,留下了遗憾。另外,从每一个请帖、信封、手提袋,到作品集的封面、展出时大型的背景板,都是出自我和学生们的共同创意,我们既是策划者、也是设计者、也是印刷者、也是布展者,所以我们靠我们自己的双手节约了每一分铜板。
王之涣《登鹳雀楼》69x69cm.
王维《竹里馆》69x69cm.
周明华:
我看了一下,这次展出不仅请党和国家领导人李岚清题词,还有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和中国书法家协会张海主席的贺信。出席这次开幕式的嘉宾名单还请到了国家领导人,那么北大书法研究所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考虑和目标来确定这些所邀请的嘉宾的呢?
王岳川:
北大书法研究生班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北大研究生中比较自由的群体。北大是培养高手的地方,像我所供职的中文系,我本人招收硕士已经有十四年了,招收博士也已经十年了,其中有一整套严格的半军事化训练的模式,像论文的匿名评审、教授答辩的严酷性使得每一个学生可以说都是如履薄冰的。而书法研究生班可以说是离北大中学术严训稍远一些的群体,因为其中只有少部分同学可以申请硕士学位,大部分同学只能拿到研究生班的毕业文凭。按常规来说,这是不用惊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但是我与金开诚教授商量的结果是我们出于这样的考虑,第一是他们是首届、是北大百年的第一次,从蔡元培成立了书法研究会、美术研究会、音乐传习所以后,事实上北大的美育若断若延,并没有真正按照德、智、体、美、劳的五项基本原则发展,蔡元培校长尽管提出过以美育代宗教,但从来没有真正实现过,这使得今天北大学生精神上出现了极大的恶化,跳楼自杀者增多,精神错乱者不少,厌学弃学者或者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追求而只强调身体性的学生也不少。我就想到我们以艺术代宗教,尽管书法可以说是九牛一毛,不能救世也不能救国,更不能救人,但它起码可以对很多孩子形成一种良性影响。
第二,领导人也重视艺术教育。以美育代宗教不仅是一个老师要做的事,如果国家不支持不努力,那么最后整个国家的人文生态还是会恶化下去,精神生态还会出现空前的弊端。目前全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三个百分之一,即精神病百分之一、艾滋病百分之一、自杀率百分之一,那么为什么不可以用艺术的清泉来涤荡这种灵魂的不洁呢?为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却不肯为艺术作点事呢?我就带着这种理想主义给李岚清先生写了一封三页长的信传真给了他。让我很感动的是,我是下午两点钟发的传真,当天晚上十点钟李岚清先生就题写了一幅字:“弘扬书法文化”。病重已久的季羡林先生写了贺信;而金开诚先生因他身居的地位,所以他请到了全国政协的副主席。所以希望北大书法所第一届研究生班的书法展能够做好。从这里面透出一个信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中国在有了第一桶金以后、在科技和经济高度发展以后,中央和各部领导以及一些退居二线的领导同志们思想当中都有一种想法,就是要抓文化。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能够在国际关系上把中国文化弘扬出来,这大概会变成一个国策。
第三个原因在于,我在多年之前写过一本书叫做《发现东方》,意思是说:东方的大国是中国,中国文化是唯一的四大古国中没有中断的文化,而我们的书法是和西方的任何艺术都不一样的、独一门的艺术,这是最应该让西方感到惊诧和惊喜而吸收的东西,电影西方的、美术西方有、音乐西方也有,你说西方什么没有,唯独书法没有。为什么这个几千年不灭亡的国粹我们不去弘扬她呢?国家领导人题词、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贺词都说明了一点。国家和高层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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